夜宿旅店汤达人

发烫的是爱人的眼睛

[猩幻]胆小鬼

(7500字完✓)


王瀚哲买到了一包假烟。


在酒店楼下的小烟酒店随手指了一包白色的Marlboro,付了款回家拆开烟,是软纸的包装,牙齿一咬才发现没有爆珠,光秃秃的滤嘴上印着四个字母gold。


吸了一口试着过了个肺,浓烈的尼古丁涌上脑袋,差点呛出眼泪。


娘了个棒槌的,黑心店家。


他当即拿着那包烟下楼去找卖假烟的理论。


坐在柜台后的店主跟半个小时前一样看着那部他叫不上名字的电影,头也不抬地问他要什么。


“你卖我假烟,当我发现不了是吧?”


店主这才舍得把头从柜台后抬起来,皱着眉看着王瀚哲。

不经打理的卷发软塌塌的,一双桃花眼里满是不耐。


王瀚哲注意到那颗眼下的泪痣,妈的,长得还挺好看。

好看也不能卖假烟。


“放狗屁,你哪只眼睛看出这是假烟了?”


王瀚哲下意识回答:“两只眼睛。”

反应过来才觉得这样说有点气势不足。


对方像是被逗乐了,没忍住轻笑了一声。


妈的,更好看了,王瀚哲想。


“兄弟,我卖了两年的烟了,你少讹我。”

“我也不是第一次买烟了,这烟都没爆珠,味道怪得跟什么似的。”


店主拿过他手里被拆开的烟,又看了看他,像是在确认他确实在半小时前来过这里。

“万宝路软白哪儿有爆珠,你第一次抽烟吧?”


王瀚哲怎么知道,他只抽过有爆珠的,白色包装的Marlboro他还是第一次见。


对方看了看他有些愣的神情,把烟又扔回他手里。

“弟弟,万宝路也有没爆珠的,14块的软白,我骗你干什么。”


“噢……”王瀚哲几乎已经放弃理论了,“这烟的味道也太冲了……”


“这样吧,我挺喜欢软白的,你把这包烟送我得了,我拿一包酸奶爆换你的行不行?”


瞧不起谁呢,哪个大男人抽酸奶爆。


“……行,”王瀚哲妥协了,反正铁塔猫要比软白贵,权当自己赚了,“良心店家啊你。”


“那自然,你问问这一片,哪个不说我好?”


年轻的店主像是有点得意,晃了晃脑袋,从身后抽屉里掏出一包酸奶爆给他,拿走他手里的万宝路,很自然地点上一根。



烟雾在昏暗的小店里弥漫开来,模糊了电脑屏幕上正在接吻的男女演员,也把王瀚哲本就不太清明的神智烧得一干二净。


“你看的什么电影?”


他不过大脑地问了出来。


“老片子了,花样年华,”年轻男人侧过身子,“你要看吗?”


店里本就不明亮的灯光此刻仿佛全部集中在了柜台后的角落,那双桃花眼眨了眨,像是无意识的邀请。


“行。”


王瀚哲捏着那包酸奶爆,挤进了狭小的柜台,头顶的吊扇吱呀吱呀,微弱的风被阻隔在外。


“你们店没空调吗?”

“昨天刚下了雨,店里就我一个人,电费给自己省了。”


上海的五月下旬,哪怕下了雨也称不上凉快,王瀚哲觉得自己后背已经隐隐有些潮湿,身旁的年轻男人却像是感受不到热。


“你热吗,热我给你开空调。”

“行。”王瀚哲厚着脸皮同意了,电影还有一个小时,他可不想热死在这里。


店主站起来,身子探出柜台伸手关上门,把遥控器扔给他:“自己开,风速调小点。”


冷空气从头顶传来,顿时清爽了许多。


他扭头去够另一边的火机,长手长脚在狭窄的空间里有些施展不开,鼻尖险些蹭到那人耳边,他下意识缩了缩,隐隐约约闻到洗发水的清香。


“要火机?”

“嗯。”


橙黄色的火苗在他面前燃起,光亮映在电脑屏幕上,电影里淋雨的女演员像是在被燃烧。


一丝酸奶的甜腻从舌尖传遍口腔,第一口烟雾的甜味最是充足。


“你们小男孩都喜欢这种烟,抽了跟没抽似的。”

“说的你有多老似的。”

“不年轻啦,26了。”

“也没比我大几岁啊,我马上25。”

“大一岁也是大,叫哥。”


王瀚哲没接话,笑着调侃说年龄都是越叫越老的。


咬着烟去掏手机,飘起的烟雾飞进眼睛里,他手忙脚乱去拿烟,却还是被熏得流了眼泪。


年轻店主笑着拿纸给他,又替他拿下烟:“一看就没怎么抽过烟。”

“确实。”王瀚哲没反驳,满打满算他染上烟瘾也就两个月。


“小年轻干什么不好,学人家抽烟。”


王瀚哲已经过了模仿大人扮酷的年纪,抽烟只是他无奈之下做出的最有用的释放压力的选择。


“没办法,今年不好过。”

“确实,”身旁的男人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又说,“我当初抽烟,也差不多。”


电影已经快到尾声,周慕云和苏丽珍沉默着坐在出租车后座,车窗外的光影照不到他们的脸上,却照在了自己身旁的年轻男人抱着的双臂上。


王瀚哲看着电脑屏幕上倒映的两人的影子发呆,狭小的店内温度很快被空调降了下来,他不着痕迹地往那人身边挪了挪。




他几乎没怎么记住电影的结尾,只记得男女主演吻得热烈时,自己有些发热的耳尖。


“这电影我不知道看多少遍了,看一次费半包烟。”店主伸了伸懒腰,胳膊外侧触碰到王瀚哲的耳廓。


“挺好看的,我第一次看,你喜欢老片子?”

“开始是上学那会的习惯,因为上课这些片子都得看,后来用不上了,但也习惯了。”

“你是……”

“学摄影的,也算学编导。”


王瀚哲有点意外,他印象里那些文质彬彬的文青们都是留着长发背着邮差包,从上海的每个街头走过,手里拎着永远喝不完的外带咖啡。


而不是在旅馆的楼下的小烟酒店里吃着外卖,抽着不到二十块的烟,穿着t恤和大裤衩看花样年华。


“挺意外?”

“有点。”

“看出来了,好多人都不相信,”店主站起身,向内间走去,“你喝酒吗?”

“什么酒?”

“免费酒。”

“那我喝。”


王瀚哲并不怎么喝酒,他上次和人碰杯还是在被裁员的晚上,和部门经理在公司楼下的烧烤摊喝青岛啤酒。


如今却在这个小烟酒店和不知道名字的店主分享一瓶叫不出名字的洋酒。


“别嫌弃,杂牌子,whiskey不讲究那么多。”

“你拿这两个杯子就挺讲究的。”

“还不是因为有你在,要我一个人就对瓶了。”


两个陈旧的威士忌杯放在玻璃柜台上,金黄色的液体晃晃悠悠。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某幻。”


某幻,王瀚哲在心底念了一遍。

“我叫王瀚哲,你叫我boy就行。”


“知道了名字可就是朋友了,要不要跟我好好喝一杯?”

“行啊。”


某幻兴致勃勃地拉下卷闸门,关掉正在营业的牌子。


“你不营业了啊?”

“少挣一下午又不会吃不起饭,喝酒更重要。”

“大酒鬼。”

“这叫酒逢知己千杯少。”


威士忌的味道意外地不错,王瀚哲掺了点果汁饮料,毫不见外地从店里拿了点小零食,又把冷气温度调高了点。


“你冷啊?”

“有点。”

“一会冷一会热的,真娇贵。”

“这叫体感。”


某幻生的很好看,王瀚哲跟他聊天总走神。


“你干什么的?”

“没工作,前不久刚被裁员了,你呢?”

“你坐在我的店里问我干什么的,喝酒喝傻了?”

“噢也是,”王瀚哲挠挠头,自己也笑了起来,“你自己开的店啊?”

“差不多,这年头,开什么店都赔,这个保险一点。”


“确实,像我,一不小心就没工作了。”

“你之前干嘛的?”

“什么都干过,跑保险,干外贸,还去松江那边当过群演。”

“演的什么?”


有点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王瀚哲眯着眼回忆了一下:“记不清了,好像是民国剧吧,一天200。”


“民国剧啊?我不喜欢。”

“我也不喜欢,你学电影的为什么不拍戏?”

“我又没钱,你给我钱我就拍,让你当男一号。”

“那算了,你给我钱我就当你的主演。”


某幻乐得跟他碰杯:“兄弟你蛮有意思的。”


你也挺有意思的,也挺好看的。王瀚哲在心里想,没敢说出来。


某幻比他大不了多少,却更像一个成年人,他懂得怎么在人挤人的一号线找到空位置,知道怎么在菜市场买到最新鲜的菜,也知道怎么对付在店里手脚不干净的顾客。


“挺好的,你这日子。”

“房租贵死啦,租了店租不起房,我就睡在店里,凌晨吵死人。”

“这儿确实吵,我就住旁边那家小旅馆。”

“你不租房?”

“没工作了还租什么房,再找不到工作撑几个月就得回老家了。”


某幻替他倒上酒,又熟练地掺了点柠檬汁,让这杯酒看起来身价涨了不少。


“你老家哪的?”

“贵阳。”

“贵阳是个好地方,我去过一次,但那个折耳根,实在是太怪了。”

“你哪儿的?”

“山东青岛,我喝啤酒长大的。”

“临海城市啊,我还没看过海呢。”

“下次带你回我老家,看个够。”


王瀚哲点点头,有点郑重地和他碰了碰杯。


盛满酒的威士忌杯重量落在他手里,这句话的分量也随之重了起来。


他耽误了某幻一整个下午加晚上的营业时间,解决了一瓶多威士忌,又蹭了一包烟。


像是来这白吃白喝的。




他不常喝酒,此刻已经有些醉了,看着某幻脸上微微的潮红,他突然不想回到那个狭小的旅馆房间。


“某幻,真的,谢谢你,这是我这段时间以来最开心的一天。”

“听着真惨,以后你常来找瓦,瓦都在。”


某幻也好不到哪去,说话间已经隐隐带了点口音。


他拍了拍王瀚哲的背,手又滑落到他腿上,没轻没重地拍了一下,手掌心的热度从冰冷的肌肤传到全身,王瀚哲没由来的有点发热。


“我来上海没几年,还是第一次碰见你这么让人白占便宜的。”

“好客山东,懂不懂?”某幻摆了摆手,笑意更甚,“也就是遇到你,别人我还不稀得分享我这破酒呢。”


王瀚哲大概有点懂把酒言欢的意思了,人与人之间交流的阈值在陌生的大都市被提的无限高,却在酒精的催化下被拉的无限低。


他可以毫无顾忌地跟某幻分享自己糟糕的生活,夹杂着几句不好听的脏话。

对方不但不会阻止他,还会适时地补充几句。


上次跟部门经理干掉一扎啤酒后,听着经理倒着苦水说自己上有老下有小有多么不容易,而他正年轻,离了公司也有好发展。王瀚哲记得自己当时怎么说的来着?


对,他什么也没说,迎合着说了几句理解,闷头喝掉了手里绿色玻璃瓶里翻涌泡沫的啤酒。


“你喜欢上海吗?某幻。”

“谈不上,在这能活一天是一天吧。你呢?”


王瀚哲沉默着一口气喝掉了杯子里剩下的酒,回味着微弱的柠檬酸,拿起那包软白,点了一支。


不喜欢的味道,此刻也不觉得抗拒,某幻的腿挨着他,来自另一个人的体温让人放松,却又在下一秒转身即逝。


“这儿挺好的,反正不属于我。”


这座城市有它需要的一切,而他并不在这个范围之内。 

他从未属于过这里,或者说他从未属于过任何地方。 


年少离开家,在各个城市辗转,高铁票攒了一堆,机票却没有几张,因为贵,他从未去过北方。


“这座城市不会属于任何人。”某幻一字一句地说着,王瀚哲突然相信了他是学电影的。


“不过这个店随时欢迎你,至少在上海有这么几平米属于你。”

某幻看着他,抬手揉了揉卷发,配着通红的脸颊,像是醉汉,却一脸认真。


王瀚哲突然有点想哭。


不出于什么烂俗的感动或者难逢知己,尽管他觉得自己此刻的心情并没有那么波澜起伏,他只是在听完这句话,有了点想流泪的冲动,像是一种生理反应。


“谢了兄弟,”王瀚哲向前倾身,想拍拍某幻的肩膀,却有点不受控制地倒下去,“祝你早日发大财。”


“你这酒量,还贵州的呢?”


王瀚哲那天晚上没有回到那间隔音不怎么样的旅馆房间,他被某幻抬到了店里的内间,倒在单人床的那一刻,他甚至下意识觉得这里熟悉的味道让人安心。




宿醉的后果是第二天吐了个昏天黑地。


他醒来时某幻就躺在他身边,一张单人床上睡两个大男人有些挤了,他刚挪了挪身子,就吵醒了某幻。


“咋了兄弟?”某幻揉着眼睛坐起来,就看见了一脸菜色的王瀚哲。


熟练地给他找来垃圾桶,又翻出一小瓶药,王瀚哲看了看,奥美拉措,治急性胃炎的。


某幻的小烟酒店在早晨时间传出了饭菜香味,他吃菜,王瀚哲喝粥,喝一半吐一半。


“你够糟蹋粮食的。”嘴上这么说着,某幻把温水递到他手边。


王瀚哲接过水,漱了漱口,又连喝几大口:“某幻你这算是救了我的命。”


“那你给我白打工吧,管吃不管住,没工资。”


王瀚哲调动已经罢工的大脑想了想,愣愣地回答:“好。”


小店本来也不需要多余的人手,在人家这解决了吃饭问题,时不时蹭点烟酒,其实怎么看都是他捡了便宜。


他还是那句话,来上海几年,还是第一次碰见这么让人白占便宜的。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每天在网上找找工作,除了晚上回到旅馆,白天就窝在柜台后招呼客人,或者和某幻打打游戏,最近玩的是双人成行。


两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孩,在这种活动上尤其默契,这几年来他第一次过上这么轻松的日子。


午睡时间他就让某幻去他的房间吹空调睡觉,再后来,他干脆让某幻晚上也跟他一起去旅馆睡觉,美曰其名给某幻省电费。


“旅馆的水电不用白不用好吧?”

“有道理的,boy。”


在他没注意的时候,某幻对他的称呼已经从兄弟变成了boy,而他也有时也会脱口而出一句大幻。


“有些人还是不愿意叫哥是吧?”

“咱俩平辈,不扯这个。”




母亲忌日那天,他坐车去了郊外,到了才想起自己也算某幻的员工,后知后觉地请了个假。


某幻问他干嘛去了,不说就是无故旷工,扣他工资。


电话那头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垃圾车的声音,每天早晨九点从店门口慢慢悠悠开过。


“得了,本来也没给我发工资,”王瀚哲顿了顿,“今天我妈忌日,我来市外……烧烧纸啥的。”


那边沉默了一会,让他发定位。


他在一个多小时后等到了风尘仆仆的某幻,这地方有点难找,某幻额头渗着细汗。


“你到了怎么不跟我说啊,我好去接你啊。”

“这是我的诚心。”

“什么诚心,又不是来拜佛。”

“可惜来得急,只顾得上买了支花。”


“买花干嘛,又没有墓碑啥的。”

上海的墓地比房子还贵,价格高的让人咂舌。


“对阿姨要有尊重。”某幻没抬头,继续说着。


王瀚哲有点失笑,轻声说了句谢谢。


金黄色的向日葵开得灿烂,清晨的露珠还挂在上面,为了防止手指的温度破坏花的枝茎,还裹了层包装纸。


“妈,这是某幻,虽然认识也就一个月,但是他是我在上海最好的朋友。”


某幻有点不好意思,小声说了句阿姨好,两个人对着简陋的纸堆低着头。


“也不知道家里人有没有去你墓前烧东西,我给你送一点,这个是某幻送你的向日葵,开的可好了。”


某幻看了看身边的大男孩,眼神里是满满的温柔,他猜这位母亲一定是个很温柔的女人,才会有这样的儿子。


“阿姨,我叫某幻,王瀚哲在我这过得挺好的,一天三顿一顿不落,呃……今天我们吃红烧肉和尖椒炒肉。”


某幻有点紧张,抬头看见王瀚哲有点意外的表情,下一秒手就被握住,王瀚哲牵住他的手,弯着眼睛冲他笑了笑。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眼前的大男孩眼睛亮闪闪的,像是有水光,又像是在阳光照射下的粼涟。


他们把那支向日葵带回了家,坐在回去的地铁上,王瀚哲紧紧攥着那支花。


距离市内太远,长时间的地铁让本就没睡够的某幻打起了瞌睡。


前仰后合地点着头,王瀚哲看了看他:“你靠着我睡吧,到站了我叫你。”


他于是放心地靠过去,结实又温暖的肩膀显然是助眠的好方式,他很快睡着了。


某幻好看,王瀚哲一直都知道。

此刻他小心翼翼地挺直了腰,好让身边人靠得更实。


眼睫毛遮住下眼睑,只能隐约看到那颗泪痣,发丝扫过脸颊,随着列车的幅度摆动。


王瀚哲犹豫了一下,伸手帮他把头发拨到一边,手指在他耳边停留了一小会,轻轻划过脸庞,柔软的触感,和他想象中的一样。


中午的阳光有些刺眼,他低着头,下颌挨着某幻的额头。


这不是第一次他和某幻靠的这么近,却是第一次他感到心神不宁。


要是这趟地铁不会到站就好了,王瀚哲在心里想着。




向日葵被他小心的放进装了水的酒瓶,就放在店里的柜台上,来来往往的客人都能看见。


被问到时王瀚哲就笑笑说某幻送的。

没说送给谁,也没说为什么送,有时会得到客人一丝意味不明的眼神。


王瀚哲就像做了坏事一样在心里窃喜着。



他们的游戏终于快要到了尾声,开始之前某幻特意找了点零食,又倒了点酒放好,声称这是为迎来胜利大结局要有仪式感。


王瀚哲已经习惯了威士忌的味道,甚至已经不再需要掺饮料。


电脑屏幕上的两个小人历经千辛万苦终于闯到了最后一关。


某幻全神贯注地看着屏幕,看到胜利在望长出一口气,拿起手边的酒灌了两口。


科迪与小梅终于拯救了他们破碎的感情,在一片光明中充满爱意地对视着,拥抱对方,深深地接吻。


王瀚哲看着屏幕,莫名有些口干舌燥,酒精没能缓解渴感,反而让他体温不断升高。


下意识的,他转头看向某幻。

某幻也有些不自在,捧着酒杯舔了舔嘴唇。


王瀚哲猜是今天的威士忌度数太高了,以至于他不断靠近某幻也没有闪躲。


他盯着那双饱满水润的嘴唇,脑子里有了一些不该有的画面,像是行大于想,他吻了某幻。


柔软,温热。

和他想象过的无数次一样,他没能看清某幻的表情,因为后者在他贴上的最后时刻闭上了眼睛。


这个吻有些过于长了,甚至长过了游戏里的那对重修旧好的夫妻。


“某幻,你喜欢我。”

“你放什么狗屁……”红着脸的男人还想反驳。

“那你为什么闭眼睛?”

某幻一时语塞,脸色更红。

“你还伸舌头了。”王瀚哲像是故意的。


比他大不了两岁的男人眼神闪躲着,从脸到耳朵红了个透。


“我怎么知道……”

“你就是喜欢我。”

“我不喜欢男的。”

“跟你喜欢我不冲突。”


来上海这几年里,王瀚哲从未像此刻这么勇敢,他猜此时自己的脸应该跟某幻一样红,因为他清晰地感觉到耳朵那里正在发烫。


如果某幻再仔细一点,就会发现面前这个看起来毫不露怯的男孩有些紧张的语气和出卖他内心的耳尖。


“我只是……下意识,你靠过来了就……”

“我吻你是因为我喜欢你。”


王瀚哲手心出汗,紧紧攥着五指,却仍旧坚定地直视着他。


“王瀚哲。”

“我在。”


某幻很少叫他全名,大多数时间会叫他boy或者臭弟弟。

此刻某幻却有点像英勇就义一样迎上了他的目光。


“我什么也没有。”

“我也什么都没有。”

“我没跟……我没有喜欢过男的。”

“我也没。”


某幻舔了舔嘴唇,王瀚哲知道,这是他紧张的表现,此刻他却更想理解为是在回味那个吻。


于是他又很迅速地贴上去吻了一下某幻。


后者好不容易恢复颜色的脸又变得通红。


“马儿哥哥害羞了。”

“你他妈乱叫什么……”

“你不是一直让我叫你哥吗?”

“不是……我们……不能在一起的。”某幻的腿不小心挨到王瀚哲,下一秒他又立刻挪开。


“为什么?就因为我们都是男的?”

“是,也不是……而且你终有一天会离开上海对吗?”

“我可以留下,只要你还开这家烟酒店,或者你做别的,我给你白打工,我还可以再找份工作……”


“你总要回贵阳的。”某幻打断他。


“我才24岁,我也不知道我以后会去哪里,我可以跟你回青岛,或者带你回贵阳,或者我们留在上海,或者我们找一个小城市,没有人认识我们,你继续开烟酒店,我继续给你白打工,我可以学做饭,我们可以把单人床换成双人床,说真的,单人床有点挤的。”


话题明显跑偏了,但是某幻莫名觉得鼻子酸酸的。


他没想过会在如今这样的情况下,在自己的小店里,接受一份笨拙的爱意。


“boy,可是……”

“某幻,你个胆小鬼。”


王瀚哲说的没错,他是个胆小鬼。

他的脑子里一边想象着他们的生活,一边有另一个声音让他看看现实。


“你敢卖假烟不敢接受我表白。”

“你才卖假烟,少诬赖我。”


“某幻,我喜欢你,你问问你自己,你真的不喜欢我吗?”


不喜欢他吗?


不可能的,不喜欢他就不会让他留在自己身边,不会给他做一日三餐,不会去陪他祭奠母亲,不会和他同床共枕那么多天,不会在他的吻袭来时闭上眼睛。


“你看着我,我们都不要做胆小鬼,好不好?”


小他两岁的男孩正认真地看着自己,某幻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声一声,砸在他本就不坚定的意志上。


他们没理由不相爱的,这座城市太大了,这份爱他渴望了很久。


“王瀚哲,我们在一起吧。”


我不做胆小鬼,我要和喜欢的人谈恋爱,一起过很多个春夏秋冬,一起吃很多顿饭。


“好。”王瀚哲又不忘补充一句,“你还没说喜欢我。”


“你这小孩,”某幻笑了笑,张开双臂看着他。


王瀚哲毫不犹豫地扑进他的怀抱里。


“我喜欢你。”




上海从未属于过他,也从未属于过某幻。


但如今,他们属于彼此,没人在乎所谓的现实,“现实”这两个字足以把所有胆小鬼挡在爱的门外。


而他们选择不做胆小鬼。





end



——

over!

喜欢的人在身边时不要想太多,爱那么珍贵,小马不要做胆小鬼。


论坛体可能要缓一缓啦,估计会放在某篇文的番外里,因为最近要为一个活动做准备,所以更新很慢,骚瑞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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